A. 花火写手岑桑的短篇作品《凉树,我们该怎么说再见》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一辈子错过了。人是会变的,守得住一个不变的承诺,却守不住一颗善变的心。
十二月的冬天,像个孤独的流浪者,游荡在午夜的城市里.街道两旁的梧桐树,被它收走了叶子,只剩下干巴巴的骨架.便利店的橱窗上,贴着xmas和麋鹿.书架上的杂志,已是新年特刊了.关东煮的汤还是冷的,刚刚换过底料,闻不到香气.凉树趴在柜台上,咬着指甲,发出嘎嘎吱吱的声响,手机的短信编辑栏里,空空的.
他想了又想,打了几个字——听说,2012是世界末日了呢……
“嗨,干什么呢,结账了。”有人摇着薯片的袋子哗哗作响。
“对不起,这就来。”凉树高声回应着,把手机装进了一带。
这一年,凉树十九岁了,个子高高的,套在便利店肥大的工装里,仿佛是一根可以兜起风的桅杆。
小末总是这样说。“男生还是瘦一点比较帅呢。”
凉树想起小末说这句话的样子,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荡漾出来。
Part1“人穷就要长得帅啊。”
是高一吧,雨水充沛的夏天。姐姐凉夏终于给凉树买了一部手机,尽管是八成新的二手货,但凉树还是爱不释手。凉夏说:“里面有张旧卡,大概是以前的机主忘了。我查过了,还有两百多块话费呢。你就接着用吧”
凉树觉得自己赚到了。那是的他,是很容易满足的男生,留着毛茸茸的短发,穿着干净单色的T恤。早餐一个包子,午餐时学校食堂里最便宜的三元套餐。还好人够帅,打饭的胖阿姨,一见到他,菜量就直接上涨。
“人穷就要长得帅啊。”
凉树的朋友喜欢这样说他,但凉树并不在意,他早已坦然接受了没钱这个事实。五岁那年,凉树的爸爸心脏病去世,妈妈在三年后跟着走了,因为积劳,也因为思念。那时凉夏才十二岁,小小的个子,却格外的坚强。一个月后,她就拿着妈妈留下来的钱,去批发市场拉回两厢土豆,在菜市场门前摆开了地摊。她是唯一不怕城管的小小摊贩。城管来了的时候,她就把整个身子趴在自己的菜摊上,说:“这是我和我弟的生活费,你们谁动我就和谁拼命。”
她眼神里那种坚韧决绝的劲头,任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凉树知道了,问他:“姐,你不上学校了?”
凉夏伸出小拇指说:“小树,念书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了。咱们定个协议,现在我养你,将来你挣钱来养我。”
“好。”凉树和她勾了勾手指,说:“其实……姐也想上学的吧?”
凉夏用手挂了一下他的鼻子,天真又无奈的笑了。
有时凉树觉得,上帝还不算是个太恶毒的老人家,至少留下一个以照顾他为使命的姐姐。凉树上初二的那年,凉夏终于进了一家像模像样的公司做事,尽管是满世界跑的业务员,但总算有比较稳定的收入了。于是两个人的小家,也越来越像个样子。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晚上,她带着凉树去小区门口的排骨馆吃排骨。这可是他们姐弟最奢侈的梦想,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咽着口水走过香气四溢的店门口。
凉树油光满面的说:“啊……幸福啊。看来我的手机也不远了。”
凉夏敲着他的头说:“贪得无厌说的就是你吧。”而且这个“贪得无厌”的小愿望,直到两年后才实现,并且还“附赠”一点小麻烦。
Part2“我是凉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你在那边天气还好吗?天气预报说你那里很热呢。怕热的小末。”
“一直下雨啊,再下,学校就要改成游泳池了。等着发水不上课的小末。”
“最近有点想你,可是做梦的时候却总是看不清你的脸。想你的小末。”
“你是不是觉得我发短信你会很烦。如果范,以后受到就都删了吧。怕你烦的小末。”
“你为什么一次也不回我?是不是从来都不看?小末。”
凉树的旧手机,常常会接收到一些陌生人的电话和短信。于是他把旧通讯录里的名字,全都拉近了黑名单。唯独这个叫小末的女孩,他留了下来。也许是那些自言自语式的橘子让凉树觉得有点可怜。他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回了一条:“我是凉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是胆怯又细弱的女生:“你不是任宇?”
“不是”
“那你怎么又他的……”
“二手店买的。”
“那我以前发的……”
“都看到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个……那个……我……”
小末不想听什么解释了,挂了电话,默默地坐着。这一天,是周五的午后,操场上有喧闹的声浪传过来。刚下过雨,地上积着浅浅的水。小末看着自己的倒影,竟然离得那么远。
一分钟之后,凉树又打了电话过来。他结结巴巴的说:“要我帮你找他吗?”
“不用。”
“其实……你可以当我没回过,想说什么继续发。你写的话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你个头!”
小末一挂掉电话,眼泪就掉下来了。没人回她,那只是一种失望,现在却是一种绝望。
连手机都卖掉了。任宇是想断了所有的过去吧。
Part3你丢的真是时候,可以住我家。
时不时发来短信的号码,终于安静了。凉树不用拉黑,它也不会自动跳出来。可凉树心里有一点难言的失落,好像身边忽然少了个聒噪的朋友。
不久就是暑假,凉夏出差两周。她留了钱给凉树,还把冰箱门上贴满了生活指南。方便面放哪儿,罐头在哪儿,洗衣粉放几勺……凉树看着长长的三十二条,不以为意的说:“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夸张吧。”
这一年的凉树,长得飞快,站起来已经比凉夏还要高了。可是凉夏仍旧像小时候一样,刮着他的鼻子说:“这我还不放心呢,小屁孩。”
凉夏走的第一天,凉树决定放肆一下。长了十六年,天天被爱心老姐管着,还从没这么自由过。一个人的晚上,他再客厅的地上铺了凉席,电风扇吹到三档,电视里放着午夜剧场,手里拿着偷偷买来的冰镇啤酒。
凉夏在零点打来电话:“臭小子,还在看电视呢!”
凉树按了静音,说:“老姐,是你把我吵醒了好吧。”
“别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知道啦。”凉树嘟囔着挂了电话。
可是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凉树解气,不耐烦的说:“喂,我真的要睡了,你别吵我好不好?”
但另一边不出声。凉树坐了起来说:“怎么了老姐。”
“我……是小末,我在火车站呢。”
“小末?”凉树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你等着,我这就来。”
凉树找到小末,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一个人坐在火车站前广场上,不知所措。她有双大大的,像黑玻璃似的眼睛,长长的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小末是借着暑假,偷偷跑来找任宇的。三天,没有任何消息,还丢了钱包。
小末说:“对不起,这么晚上把你找出来,可是在这儿,我只认识你。”
凉树挠了挠头说:“你丢的真是时候,可以住我家。”
小末犹豫了半天:“你……应该是个好人吧?”
凉树哈哈笑了。
Part4谁也不比谁少什么,对吧?
凉树让小末睡在姐姐的房间,穿她的睡衣。小末洗过澡走出来,蓬蓬的头发,像个大头娃娃。那天,他们坐在阳台上聊天。楼下的大排档乱糟糟的,有人声夹杂着烧烤的香气飘上来。凉树好奇地说:“你找到他了?”
小末摇了摇头。
“那你准备回去了?”
“不,我想留下来。”
“不是吧,为了个男生,家都不要了?”
小末看着远处明明灭灭的霓虹说:“不全是为了他。”
小末不想回家乡的小镇了。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母亲不能再生,也不想再生,所以给她取名“小末”。只是一心想要个男孩的父亲,对她心存厌恶。小末翻开袖子,手臂上露出一条难看的疤。
“因为我碰翻了他的茶具,夸张吧?”
凉树说:“还好啦。总归有爸妈。你都不知道我和我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末抚开额前的碎发说:“我宁愿没有。至少还可以想象他们很爱我。”
凉树望着她,冰凉的眼神里,藏着宁一番疼。一个在父亲憎恶中长大的孩子,性格难免孤独懦弱。如果不是遇到任宇,小末也许会永远安静没有棱角。
任宇是小末的另据,随父母的工作调动搬到小镇。顽皮,搞怪,喜欢恶作剧,他会在小末放在门外的鞋子里放一条蚯蚓,或是在她的发辫上黏泡泡糖。小末在说过无数遍“讨厌”之后,和他成了朋友。
任宇说:“小末,你真是太好脾气了。让你讨厌的人,不一定非要忍受他。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一个人,没有谁会永远陪着你。所以何必为了别人活得又累又不开心呢。谁要是不喜欢你,就让他不喜欢去吧,你要活好你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任宇十五岁。他的父母旷日持久的离婚战,终于有了结局。他跟着父亲离开了小镇。
小末说:“任宇教会我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发脾气。不开心,不高兴,不满意的时候喊出来。有什么好怕的,谁也不比谁少什么,对吧?”
凉树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可以看见另一个男孩的影子。他问:“任宇没有QQ吗?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你联系过了?”
“他把QQ签名改成再见之后,就再也没上过。我们只用短信联系。可是后来也渐渐没了。”
“也许是他把手机丢了?或者是被偷了呢?”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这几天,我想清楚了。这根本不是手机的问题。如果他想找到我,是件很容易的事。其实他早就和我说过了,不是吗?没有谁会永远陪着我。所以我没必要为他受累不开心。”
凉树看着小末,猜不到这几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把啤酒拿出来说:“别过去事的,还是庆祝一下班。”
“好啊。庆祝咱们都自由了!”
Part5就是绕着弯说自己是仙子呗
那些日子,凉树天天骑着单车满城跑。有时候是陪小末找工作,有时候是参观这个城市。天气发疯似的热着,阳光似乎无处不在。他们从一个树荫钻到另一个树荫下,然后一起吐着舌头散热。凉树说:“你们那里不会这么热吧。都是汽车尾气,二氧化碳。”
“可也不会有这么繁华啊。”
楼宇的水蓝色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小末抬头望着,眼睛里尽是跳跃的神采。
凉树哼着说:“这里再繁华,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会有关系的。”小末拉着凉树的手说:“我不会再回头了,总有天会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凉树猜不出小末,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大脑有轻微的眩晕,呼吸也有点不顺畅。
是中暑了吗?原来中暑的感觉,这么让人悸动。他说:“小末,你看过《大话西游》吗?”
“这么老的片子,听说过。”
“里面说一个猴子,原本要穿越回去找一个心爱的妖精,没想到越过了,却找到一个仙子。”
小末低着头,抿嘴笑了。她说:“你想绕着弯说自己是仙子吧。”
“什么啊!你欠教育了吧!”
两个人沿街嘻嘻哈哈的闹开了,这笑声如七彩的泡泡,飞上夏日明澈的天空。
一周后,小末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酒吧做服务生,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拿。凉树送小末过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光彩照人的,只是酒吧的大厅,后面的员工宿舍,简直像简陋的工棚。凉树担心地望着小末说:“你……行不行啊?还是先在我家住一个星期再说吧。”
“谢谢你。”小末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来说,“可是,一个星期以后,不还要住这儿吗?”
凉树说:“小末,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小末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说:“是我已经软弱得太久了。”
凉树伸手揽住了小末,她兽兽的,有些微微地抖。
她心里到底是怕了吧,可是除了大气,凉树不知道还可以怎样帮上她。
小末说:“嗨,你好瘦啊,靠起来硌得疼。”
“那我吃胖点。”
“可别,男生还是瘦一点才比较帅呢。”
Part6时间就在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中,悄然滑过
一周后,凉夏回来了。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变化,她拿着新洗过的睡衣走出来,问凉树说:“你进过我的房间?”
凉树伏在桌上,戴着耳机,装用功。
“我在问你话!”
“啊?什么?我帮你洗洗衣服不好吗?我在看书,别打扰我了。”
读书永远是万能借口,可是凉树捧着单词手册,一个字母也看不进。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酒吧要开始热闹了吧。凉树忍不住发短信给小末:“嗨,怎么样?”
“收到五十块小费。哈!”
凉树读着小末发来的短信,嘴角悄然扬起。
那段时间,凉树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看小末。小末会问他借听课笔记来看。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做了好五年的规划。她要一边打工,一边自学。两年时间拿下自考,一年准备考研……凉树一条一条数着说:“列得不全啊。”
小末放下笔说:“少什么了?”
“你的计划里,怎么没有我?”
小末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拿起手边的枕头,砸像他说:“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我的计划里干吗要有你。”
那天傍晚,凉树从酒吧出来,骑着车子胡思乱想。她是喜欢我的吧?我要不要问问她?如果是我误会了怎么办?会不会连朋友也没得做?
于是时间就在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中,悄然滑过。
转眼九月,开学后凉树不能再轻松了。高二的开篇,就是两轮分班模拟考试。那天从考场出来,就接到了小末的电话。小末只说了句“快来帮忙”,电话便断了。
凉树顿时慌了,从学校一路狂奔到酒吧。小末被困在经理室,她一见到凉树,眼泪就下来了。事件的原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小末上了快一个半月的班了,只拿到三百块工资。
老板龇着一口黄牙说:“包你吃,包你住,还好意思和我要钱。连身份证都没有,给你三百块就不错了。”
凉树说:“她一个女孩多不容易,你怎么还骗他?“
老板不怀好意的笑了:“女孩想赚钱容易还难吗,只要她愿意。”他还没说完,凉树就愤怒的抡起手边的椅子砸过去,狭小的办公室里,霎时乱成一片。
凉树从来没有被打得这样惨过。如果不是小末趁乱报了警,他也许会死在这间低暗的小酒吧里。
凉树鼻青脸肿的和小末并肩坐在警局里,稍稍做个表情,都痛得要命。小末一直默默攥着他的收。窗外,凉夏已经赶来办手续了。而在凉夏的身边,她还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小末已经预知了下面的剧情,眼泪大颗地涌了出来。
她说:“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对比?”
凉树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考的远远地,他们就管不着了。”
凉树困难的张了张嘴,说:“好。”
Part7凉夏扇了她有生以来第一个嘴巴。
从警局回来的路上,凉夏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踏进家门,她才咬着牙说:“凉树,你是好样的,背着我闯了这么大的祸。我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一直住在咱们家?!”
“我只是帮她。”
“帮她?你知道她妈妈找了她多久?一个月啊。”
“她要是真关心小末,也不会任由小末爸爸伤害她!”
“如果你真关心小末,你有替她想过吗?一个女孩子只身住到男生家,要是传出,她以后要怎么办?”
“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我问心无愧!”
“你是个男生,一句问心无愧就真的心安理得吗?男生必须必女生多想一点。她还不到18岁,你就帮她去那种地方找工作。你应该庆幸今天她只是没要来薪水,如果她让人占了便宜,你拿什么赔给她妈妈?”
凉树怔怔的听着,心里仿佛开了另一扇门。他真没想过那么多,原来男生与女生之间,不只一句喜欢就可以完事OK。就像凉夏说的,即便他和小末什么也没发生,别人就会信吗?在那样不堪的环境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又拿什么来挽救?
只是,少年总有少年无所谓之的倔强。他撇了撇嘴,用无痛无痒的口吻说:“那我把自己赔上,好了吧!”
“啪!”凉夏第一次打了他。
Part8男生要想得更远,想得更多。
后来的日子,一切变得平静了。上学,背书,做题,睡觉。凉树和小末相隔一百二十公里,却做着同样的事。在电脑被控制的时间里,他们会发些短信闲扯。
“凉树,和你说个秘密。做题,我爸对着我哭了。我妈说,可能是因为他老了。有点乱的小末”
“最近我数学开窍了。突发猛进的小末。”
“我发短信给你,你会不会很烦?如果烦,以后收到都删了吧。看见你每次回的两个字就烦的小末。”
“志愿填了没有?考不考得上啊?担心你的小末。”
“喂,今天最后一门,考得怎么样?我预感到我要考上了。期待中的小末”
收到最后这条短信的时候,凉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了。凉夏躺在身边的床上,刚刚睡下,他轻轻替她掩上被子,从房间退了出去。
如果说,那个在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父亲,留给了他们什么。也许,就是一颗脆弱的心脏吧。凉夏自从扇了他一个耳光之后,便倒下了。突发性心脏病,那个从十二岁就坚硬无比的身体,一夜垮了。
那天凉树在医院的走廊里默默地等过难挨的一夜。知道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医生对他说了句“醒了”,他才如得释放地哭了。
凉夏只在医院留院观察了一天,就坚持出院了。医生建议今早做手术,但凉树和凉夏心里都清楚。他们没钱支付那笔昂贵的费用。晚上,凉树收到了小末的短信。“到家了,你好吗?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啊。已经开始想念你的小末。”
凉树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轻轻摩挲着微光的屏幕。凉夏已经睡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秒钟的滴答声。
他要告诉她一切吗?他不能,凉夏说得没错。男生要想得更远,想得更多。
他咬了下嘴唇,回:“没事了。咱们都要加油。树。”
Part9长大的意思,就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小末就在上大学前的暑假来看凉树。两年不见,她剪了短发,眼睛里的怯懦不见了,多了一份张扬。他们依旧坐在傍晚的阳台,喝冰镇啤酒,看氤氲的灯光点亮城市。
小末说:“真的不去了吗?”
“嗯,不去了。我在本市念,可以不知晓,还能照顾我姐。”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难道你觉得,这样是为我好?”
“我……”
“长大的意思,就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对吗?”
第二天,小末就离开了。她没有让凉树去火车站送她。她只是站在门前,用力地抱了抱凉树。她把脸埋在他并不厚重的胸膛上,说:“上次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机会拿你的衣服擦眼泪。现在如愿以偿了。”
凉树关上门的时候,感觉自己染过泪水的胸膛要裂开了。他听到凉夏的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走过去,推开门,看见凉夏倚在门边泣不成声。那是凉树第一次见她哭得这样伤心。
凉夏说:“别为了我留下,我一个人没事。”
凉树却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傻瓜姐,我们也有过约定啊。现在,该轮到我照顾你了。”
Part10对不起,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2011年的凉树,早已习惯了繁忙的生活。听课,照料凉夏,做家教,最近,还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做了夜班店员。这份工作,相对轻松得多。无人的时候,他还可以温书,或者发短信。
他发现自己给小末发短信,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习惯,只是他已经记不得小末多久没回过了。于是,他的留言越来越像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他说:“小末,过得好吗?树。”
“发薪水了,这样存下去,手术费很快就能攒上了。树。”
“今天好困啊,一直想睡觉,树。”
一进十二月,城市就拉开了节日序幕。寒冷的空气,冻结不住人们欢乐的欲望。凉树站在凳子上,在店门前粘好最后一条彩带就可以下班了。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编辑框里,还留着,他写了一半的话。
“听说,2012是世界末日了呢……”他想了想,继续写,“小末,我喜欢你。一直喜欢。我怕我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一个抱歉的女声:“对不起,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你不是小末?”
“不是,手机是在二手网买的,还留了两百块话费。”
“那我以前发的……”
“都看到了。”
“为什么不早说?”
“嗯……你写得很好看。”
“看来是我对不起了,打扰了你。”
“其实……从前的机主,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她说,她现在才明白任宇的选择。”
“什么?”
“他不是想断开过去,只是不知该怎样说再见。”
凉树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天空渐渐亮了,从楼宇间射出来的阳光,似乎贯穿了记忆中的每一叶鳞片,闪着微微亮亮的光芒。
也是这样刺目的光线吧,记忆力却是那么炽热,明澈的夏天里,依稀还留着那些七彩的笑声。只是,它们真的成了易碎的泡泡,随着时间,飞远了。
谁说恋爱只需要一颗真心,在很多个第一次的时候,我们是不会爱的。我们需要伤害,它让人成长。
完。打字那么久!采纳吧!谢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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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名叫方向,如果按照穿越前的纪元来算,本人今年刚满20岁,对此年龄一说其实我很纠结,这样跟大家介绍自己似乎显得我非常不要脸,因为事实上我来到世上已经25年之久了。就我在打这行字的时候,客厅里的五个老婆又一次为了看不同的频道搞坏了老子电视机的遥控器。
只有小老婆兰漪没有参与其中,她是我第六个老婆,也是最懂得疼人的一个。此刻她正穿着一件宽大的hellokitty睡衣在我身后来回踱着步,一会儿在饮水机上接一杯水喝,一会儿在梳妆台前摆弄两下头发。粉红色睡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穿,到了现代她依旧不习惯戴胸罩、穿内裤,说那玩意卡肉,不舒服。
偶尔她会把脸凑过来看一下我电脑的显示屏,却又认不了几个简体字,指着我刚写下的句子,不断问这问那。每当此时她坚挺的胸脯就会贴在我的背上,搞得我很难受,心神不灵。
忍无可忍时,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抱在怀里,坐在我的腿上,然后搂着她的腰说“好兰兰,乖,你在我旁边我写不成啊,去客厅陪她们……
C. 可以将手脚折成像一个小石头的昆虫
貌似是鼠妇,不是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