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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扒拉我的褲子然後親吻

發布時間:2024-10-18 05:26:57

Ⅰ 落跑甜心1-30集的劇情

第1集

一條來自蜜糖寶貝的消息傳遍校園:高中短跑記錄保持者單寒飛進入華冠念書。與此同時為了幫助鼓勵偶像單寒飛重返賽場的徐令娜,也女扮男裝冒用哥哥徐壘的身份成為了華冠高中的新生。在看到單寒飛被粉絲圍住時想要幫忙卻陰差陽錯的摔倒,阿飛也發現了她好像是女生的身份。

第2集

韓野等人捉弄徐壘,將女生的內衣內褲塞入徐壘的座位。徐壘發現內衣後,沖韓野等人吼叫,被阿飛撞見。徐壘便追了出去,希望解釋那個吻,而阿飛則在心裡怪徐壘不會保護自己。在樓道內,徐壘再次被同學指指點點,柴格出面保護。

第3集

張赫遇到徐壘,故意提及他和阿飛接吻的事情。徐壘十分不開心,張赫扛起徐壘,被阿飛撞見。張赫拔腿就跑,阿飛緊追在後。阿飛意圖跳起抓住徐壘,但腿傷復發,跌倒在地。張赫威脅阿飛,如果沒有他加入田徑隊的消息,會常常來「打攪」。

第4集

小壘隨後認真訓練,終於跑出了好成績。小壘繼續游說寒飛重返跑道,寒飛仍自暴自棄。教練也對小壘說寒飛的身體狀況下降主要是腳傷未痊癒,小壘聞聽後抑鬱不已。寒飛勸小壘飛回美國,不要為自己犧牲一切。寒飛為了不讓周邊人失望,私下偷偷訓練,小壘為其鼓勁。

第5集

貝芮與寒飛在屋裡聊天正要接吻之時,小壘醉酒闖入,吐露出自己喜歡寒飛的心聲。得知小壘喜歡自己,寒飛憂思重重,守了小蕾一夜。貝芮與寒飛接吻的照片在網上瘋傳,姜潮顏面盡失,眾學長與寒飛約架,小壘趕緊上前解釋不是自己所為。

第6集

方莉老師來找陸醫生,令有恐女症的陸醫生驚恐不已。柴格也懷疑自己有恐女症,整天神情恍惚。姜潮落寞,貝芮的跟班杜娟與貝珍妮上前相勸,杜娟勸分,貝珍妮不滿杜娟的落井下石,兩人爭辯起來。柴格決定追求女生,恰巧貝珍妮從屋中走出,柴格大獻殷勤。

第7集

柴格在宿舍胡思亂想,生怕小壘要被送回美國。巧克力來監督小壘離開學校,寒飛見狀決定奮發努力准備比賽,爭取讓小壘留下。寒飛及柴格去求教練讓小壘留下,教練告知他們無人能讓小壘走,三人聞之大鬆了口氣。

姜潮約小壘、貝芮、珍妮一起吃飯,席中提出要給珍妮介紹對象,原來就是小壘,而珍妮也滿心歡喜,小壘尷尬不已不知如何推卻。為了解圍,小壘求助於柴格,讓他追求珍妮。

第8集

小壘告訴方莉老師陸醫生害怕自己的原因是得了恐女症。陸醫生給寒飛做心理治療,播放著阿飛爸爸當年用的音樂,阿飛聞聽極為不悅,賭氣離開。柴格自從知道小壘身份後,決心要擔負起保護小壘的責任。珍妮來找小壘約會,柴格拉走了小壘為其解了圍。

第9集

學校舉辦越野賽,蕾奪得獎牌,寒飛卻黯然離開,教訓隨後宣布若今天不參加比賽將取消參加校際運動會的比賽資格,蕾急得去找阿飛。小蕾找到寒飛,飛仍是一蹶不振,蕾傷心地跑掉了。飛回到宿舍發現中間多了一個屏障,質問蕾,蕾讓他不要跨越界線。

第10集

飛與蕾拆卸屏障時順手帶上了門,兩人被困在房間內,兩人都沒帶手機,無法出去,兩人趁機在密室內聊天,甚是溫馨浪漫。蕾爽約柴格一人孤獨落寞,柴格來飛房間等蕾,困得躺在了蕾的床上。柴格一覺醒來感覺小蕾和寒飛有問題,追著小蕾問了一路。

在訓練場姜潮質問寒飛為什麼不在寢室,認為寒飛和貝芮在一起,兩人發起了沖突,姜潮也因此和貝芮鬧出不愉快。

第11集

為柴格開始了漫長的惡補,柴格卻對小蕾問這問那,晚上還搶小蕾的床睡,對小蕾和阿飛是一種折磨,柴格被阿飛和小蕾轟回宿舍。姜潮再遇貝芮,兩人感情依舊,卻對小蕾冷嘲熱諷,與柴格閑聊,小蕾重申來華冠的目的是欣賞阿飛,柴格因此很沮喪。

第12集

小蕾向阿飛解釋,阿飛不相信。柴格打算收拾東西回老家了,小蕾決定和柴格去找方老師說清楚,柴格向方莉老師道歉,阿飛找來甫之醫生幫忙,並提出重出試卷給柴格考試,讓方莉老師和甫之醫生一同監考。

姜潮再找貝芮道歉,貝芮卻越氣越深,姜潮藉此將怨氣出在阿飛身上。柴格的單獨考試開始了,甫之醫生也因此克服了恐女症,柴格通過了考試。

第13集

小蕾有點為貝芮的事情吃阿飛的醋,但兩個人對對方的想法始終一致。全國比賽拉開帷幕,啦啦隊也前來送行,姜潮貝芮再度爆炸,這時驚現轉學來的范妮莎。田徑隊分床,傻大個柴格要搬到田徑隊保護小蕾卻被趕了出去。

范妮莎與阿飛逛街被爆料,貝芮生氣地去找阿飛,聽到阿飛關於自己的談話,卻碰到姜潮;姜潮再度道歉卻又被拒絕。

第14集

小蕾得知范妮莎和阿飛的事,又受到貝芮挑撥,和范妮莎鬧起了別扭。柴媽請大家吃飯,柴格當著大家的面精神分裂說出喜歡小蕾,嚇得柴媽昏倒,小蕾跟阿飛解釋了好半天。范妮莎替柴格擋槍,告訴柴媽柴格喜歡的是她,柴媽轉悲為喜。

小蕾、阿飛,范妮莎和柴格都彼此進行了溝通,紛紛達成了一致。范妮莎一番打扮,柴格變成了「超級型男」,登上了校園的型男排行榜,多喝牛奶有益身心健康也被廣為流傳,柴格一躍成為了校園「搶手貨」。范妮莎也因此「誤入歧途」真的對柴格有感覺了。

第15集

柴格接受范妮莎訓練對小蕾表白並小有成效,但阿飛卻因此心事重重。柴格打破了游泳隊的記錄,眾人對柴格刮目相看了。阿飛瘋狂進行訓練,拉傷了小腿,貝芮搶著送阿飛回寢室,范妮莎對小蕾開始分析起阿飛,被柴格發現,范妮莎識趣將柴格帶走。

姜潮拚命練習跑步,貝芮在主席台觀望。大家正在對誰是冠軍這個話題議論紛紛,名鼎大學的校車駛來訓練場,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正是張赫,還帶來了名鼎大學的總教練,也是單寒飛的爸爸:單岩。張赫帶著名鼎大學田徑隊來到訓練場打擊華冠,把阿飛氣走。

第16集

柴格過來指責阿飛行徑乖張,卻被阿飛打了一拳。小蕾潛入名鼎休息室,單岩很明顯地看出小蕾是女孩子,徐蕾說完強調的事情就走了。小蕾走出名鼎區被張赫欺負,珍妮打電話找來柴格三人幫忙,單岩出現處罰了張赫。

第17集

阿飛輕松戰勝張赫,單岩也露出了笑容,張赫也終於妥協向阿飛和小蕾道歉。集訓後的舞會,小蕾因坐冷板凳而逃走,泡起了「女湯」,結果發現阿飛在「男湯」,突然女浴室來了人,阿飛找范妮莎求出救了小蕾。

第18集

范妮莎抱怨貝芮可能搶走阿飛,小蕾自信阿飛和貝芮是絕對不可能的。小蕾路過醫務室無意聽到教練和醫生的談話,得知阿飛的爸爸得了疾病,難怪單岩會離開訓練基地,教練和醫生提醒小蕾不能讓阿飛知道自己爸爸患病因而影響比賽。

第19集

牛奶伯伯把小蕾送回田徑隊,原來是張赫把小蕾綁起來,為了不讓小蕾告訴阿飛他爸爸的事情,專心比賽。阿飛知情後很緊張,長時間手術過後,單岩終於脫離險境,阿飛也鬆了口氣,緊緊地抱住小蕾。

第20集

清晨貝芮來送早點,終於發現小蕾是女生,還好范妮莎出現打破僵局,並把貝芮照片公諸於眾,阿飛責怪小蕾給范妮莎看貝芮的照片,很是生氣。回到華冠,柴格因獲三金備受歡迎,姜潮因貝芮事件大發雷霆,貝芮也因此不見了。

第21集

到好消息全國體育大賽通過阿飛能夠去參加比賽,小蕾高興地去給阿飛送邀請函,可阿飛仍然擔心貝芮失蹤的事,並不高興,還指責小蕾缺根筋。

貝芮在貝珍妮房間大吃大喝,貝珍妮去超市給貝芮買吃的,被柴格糾纏,小蕾也因這件事撿到了珍妮的手機,發現貝芮在珍妮寢室,小蕾勸貝芮不要再自暴自棄,小蕾答應貝芮消失自己鼓勵貝芮找回自己並祝福貝芮和阿飛。

第22集

徐令娜很高興有朋友陪在身邊,決心十足的徐令娜和柴格在練臂肌的重訓器材上鍛煉,正在這時,巧克力一群人也走進健身房,遠遠地就聽見巧克力挑釁的聲音:「唷,那不是田徑隊之恥嗎?來這里做什麼?又相中哪個隊友,想趁機偷親人家是嗎?」

第23集

貝芮和珍妮去商店買化妝品,小蕾差點露餡。貝芮再次接近阿飛,阿飛認為小蕾離開是貝芮所致,大發脾氣,另一方面阿飛、柴格、范妮莎逼問珍妮小蕾失蹤的事情,珍妮沒有辦法,將實情告訴了他們。

第24集

阿飛勸導,小蕾答應阿飛一定回回學校的。回到學校,貝芮也來迎接,姜潮想辦法解圍貝芮卻毫不領情。柴格因為改變形象刷爆卡,柴媽生氣不再給柴格打錢,柴格跪求小蕾阿飛陪他去打工,鑒於會耽誤全國大賽,小蕾願為小格子兩肋插刀,沒有讓阿飛來幫忙。

第25集

打工下班遇到貝芮,貝芮指責阿飛不關心自己和全國比賽,指責柴格不夠朋友,阿飛斥責貝芮態度不對,帶著小蕾柴格離開。第二天老闆高價要求小蕾做全套反串,小蕾為了替柴格還債咬牙答應。

貝芮再次來勸阻阿飛,看到小蕾的女裝,貝芮明白了當天在美爆店的事情;貝芮當眾揭發小蕾是女生的真相,貝芮惱羞成怒沖向小蕾,砸碎了黑心店長的「古董」花瓶。貝芮發誓定要把小蕾揭穿給姜潮一個交代。

第26集

單寒飛只得奮力地追上去,突然,他猛地一加速,就要追上索龍的時候,腳一伸,索龍扛著舒蕾就要往前撲倒,舒蕾心想還是逃脫不了被摔的命運吶,終於「啊」的一聲叫出來,「不能怪我啊,我本來就是女生嘛!」

舒蕾委屈地在心裡為自己辯解了一下。說時遲,這時快,單寒飛急急地把手伸過去要扶住舒蕾,三人一起跌倒在操場的草坪上。

第27集

徐令娜和范妮莎聊天,令娜說她對寒飛有信心,也讓妮莎不要對柴格失望。寒飛和貝芮聊天,寒飛說自己能再度跑步都是因為徐令娜,自己也很在乎她。貝芮聽了十分生氣。柴格得知徐令娜要和他一起住,覺得不太方便。

第28集

寒飛等人去醫院探望姜潮,姜潮顯得很灰心,但寒飛鼓勵他振作。姜潮熬單獨和教練聊聊。貝芮很擔心姜潮的情況,但姜潮沒有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寒飛也勸貝芮不要再追問了。

第29集

小壘數落柴格的不是,柴格說他只是想盡快去追范妮莎,寒飛在一旁聽了之後就笑他。寒飛說陳驍因為打人被教練禁賽了。柴格聽了十分詫異,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決定去找教練求情。

第30集

徐壘走了,大家都還有點想念她。寒飛格外想念她,總是一個人坐著發獃想她。姜潮帶寒飛去校長的辦公室,之後寒飛又開始了辛苦的跑步鍛煉。比賽的日子到了,令娜也回來為寒飛加油,寒飛十分開心。

(1)老闆扒拉我的褲子然後親吻擴展閱讀:

《落跑甜心》是由華影盛視出品的電視劇,王明台執導,楊意尋編劇,陳翔、柴格、武藝、談莉娜、姜潮、趙卓娜等主演。並已於2013年2月17日在湖南衛視首播。

該劇講述了遠在美國的倪舒蕾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偶像單寒飛重返跑道,女扮男裝轉學到了國內的華冠男校。沒想到,她居然和自己的偶像分到了一個宿舍。與偶像共處一室,暗生的情愫開始在兩人心底蜿蜒,自以為以假亂真的舒蕾卻並不知道,其實在第一天她就被單寒飛識破了女生身份。

在男校,面對早就識破她身份的偶像,面對偶像的舊情人貝芮,以及新結識的一幫兄弟,還有始終視她為眼中釘的巧克力學長,舒蕾身上到底將上演什麼悲歡離合喜怒哀樂?男女生之間的搞笑愛情、憤恨誤會、陰錯陽差。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落跑甜心

Ⅱ 燃燒的男孩全文下載[email protected]謝謝!

我在三靈寺出生,在這長大,居然都不知道這件事,三靈寺居然還有一處沒有圍牆隔絕的地方。趁著天還沒黑,就決定先不回家,直接去山後面一探究竟。
不過小軒太小,這個事還是不要讓他參與了,於是把小軒送到我家,我和岳達再出來。到家了,我媽已經在廚房忙活了,看見是岳達和小軒,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面無表情。就在我和岳達要走的時候,小軒還站在門邊很委屈地說:「哥哥要去玩么?都不帶小軒……」我還准備蹲下來安慰安慰他,結果岳達總能那麼言簡意賅地丟了「去墳山」三個字,小軒就果斷地關上了門。
本來是准備沿著山腳走到山後看看就回來的,但和岳達在一起,在山腳下就你追我趕起來,追著追著就發現我們已經竄到了山上。這山也怪,總是有稀奇古怪的東西吸引著我們繼續走下去。比如土壤里時常鑽出絆腳的石塊,這是遺留的墓碑;比如看見了森林,就想要進去探奇;比如穿過了森林,我就說「不如去看看那座寺吧」。
於是就到了山頂,看見一座黑漆漆的古寺。
這座古怪嶙峋的寺廟,就像一隻紋絲不動、等待獵物靠近的鱷龜。致死的危險都潛藏在醜陋的埋伏里,周邊飄盪著蒼涼的妖氣。
可這樣讓人膽怯的妖氣,又緊緊拽住你的衣領,你會朝它靠近。
「我想進去看看。」我故弄玄虛地說,「聽說裡面,有一個神靈……」
「好,我在這等你!」
「一起進去!」
他咽了咽口水,緊閉著嘴點了點頭。
我朝古寺走近,走到寺門前,已經可以聞到木門散發出古老和腐朽的潮氣,讓心越加寒冷。
我瞟了眼岳達,「你推。」
我猜他准備說「為什麼我推」,不過他把話咽下去了,裝著很勇敢地推開了大門。
嘎--吱--雖然只是門發出的聲音,但我已經退到很遠的地方了。岳達也想退,但他是要面子的人,就算從門里飛出一個鬼,他也會死撐著說「你好」,然後握手,然後暈倒,可哪怕暈倒他也會保持面部微笑。
「裡面有什麼?」
「樹。」他轉過頭,「一棵樹啊。」說完走了進去。
我跟上去,也走進昏暗裡。
咔吱--邁進去的第一步,腳底就發出這樣的聲音。滿院都是沒人打掃、年復一年堆積起來的枯葉,踩上去會發出碎裂的聲音,像是一場場微小的毀滅。而且有的地方落葉很厚,踏進去就像是在下陷。
咔吱--咔吱--就這樣走著。我看見院子中央屹立著那棵巨大的楓樹,彎曲的樹干老態龍鍾、扭曲向上,大風吹過,一樹的葉片嘩啦啦直響,接著無數葉片墜落。
噼里啪啦地墜落,這樣大的量,像是要把裡面的人活活埋葬。
「還沒到落葉的時候啊……」
「這個樹真是老糊塗啦!」
我們跑出古寺,邊笑邊拍著落在頭上、肩上、衣領里的落葉。
轟--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這樣一種聲音。
轟--轟--
聲音時輕時重。「你聽見沒?」我抓住岳達的胳膊。這聲音讓我很不安,尤其是在這空洞的山頂,我不知道聲音是從何而來。
他也仔細地聽著。
「轟轟的聲音,你聽見沒?」
他把手捂在耳朵後,聽了會,說:「風的聲音?」
「不是,你沒聽見嗎?轟,轟,這樣的聲音。」我環顧陰冷的四周,「好像是水聲。」
這恐怖的聲音在我的耳朵里膨脹,越來越大,我的心越加惶恐不安,像是它會突然從某個方向咆哮而來,將我淹沒。
轟--轟--轟--
「我曉得了。」岳達走到山頂的邊緣,指著後山下,「就是那兒。」
我走過去,望向山下,竟然是一條江,也才發現,這里沒有圍牆,是整個三靈寺唯一沒有圍牆的地方,因為已經有這條江是天然的屏障。
後來我才知道,這條江,就是靈江。

進了三靈寺,碰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華卓兒。當時他和幾個男孩一起嘻嘻哈哈,看見我和岳達進來,就都不笑了,賊眉鼠眼地盯著我們朝他們走近,就像一群飢餓的犬科動物。
華卓兒真的很醜,歪嘴巴,長得不堪一擊,看得我是欲言又止……而且還穿著V型領的醬紅色T恤,剛好露出鎖骨上那塊又大又醜陋的疤。
我對岳達說:「你還記得他嗎?」
岳達看過去,可能看見了他的那道疤,「嗯。」
他當然應該記得,華卓兒更應該記得,當時岳達經常和其他「圍牆外面的」男孩偷偷溜進三靈寺玩,因為這裡面對於「圍牆外面的」孩子來說很新鮮。因此也就不可避免地發生過很多次三靈寺的男孩和「圍牆外面的」男孩之間的沖突。
可三靈寺的男孩和「圍牆外面的」男孩比,顯得太溫順純良,因此三靈寺的男孩總是斗不贏「圍牆外面的」,後來漸漸演變成不敢斗。
也就是在那時,我認識了岳達,因為三靈寺的男孩從來不和我玩,沒辦法,孤單的我只能飢不擇食……逮一個算一個,在三靈寺里碰見「圍牆外面的」,就跟著他們到處跑。因此我也是唯一一個不排斥他們的三靈寺人。
當時小軒還不知道是漂浮在哪裡的種子。
直到那天,我和岳達他們在三靈寺裡面玩炮,華卓兒他們又來多管閑事,到最後打了起來。我站在中間,又不知道偏向哪一邊,當華卓兒和四五個男孩一起把岳達按倒在地上的時候,岳達朝我喊:「給我炮!」
他那時候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愣愣的我看著岳達頭上滑下來的血,就把一根極其長的花炮丟了過去……
「砰」的一聲,我聽見男孩們的尖叫,到處都是嗆人的白色硝煙,我咳嗽著,看見華卓兒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鎖骨撕心裂肺地慘叫。
就這樣給他留下了一道褪不去的烙印。
「看他們那個鬼樣子。」我非常不屑地直視他們。
「他們有沒有再欺負過你?」岳達問。
「他們敢!?」
我們漸漸離他們近了,小軒也能感覺到這幫男孩目光里流露出的仇恨,從我的左手邊躲到我和岳達中間。
岳達更是不屑,抬著頭像頭驕傲的野獸,從他們面前走過。
「岳達,你們以前是怎麼進三靈寺的?」我好奇地問他,「那時候大門有人守,可這么高的圍牆,當時你們怎麼翻啊?」
「沒有翻圍牆啊。」
我一愣,「不翻圍牆你們怎麼進來?」
「你不曉得嗎?」
「什麼?」
「三靈寺有個地方沒有圍牆。」
「不會吧……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這座山的後面。」岳達指著我們前方那座荒山。此時陰沉的天色,讓這座山看上去更顯神密。
「媽媽,我知道靈江在哪了!」
我媽系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你去後山了?」
「沒有,我們去爬山了……」
我媽正准備發火,這時岳達也跟著走過來,很溫順地叫了聲「阿姨」。
「媽,其實最要感謝的人就是岳達。」我望向岳達,趕緊說,「沒有他,我現在肯定有自閉症。」
我媽的怒火被我們一澆一澆就澆滅了。她愣愣地看著我,又看了看同樣愣了的岳達,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表達,只能很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轉身回廚房做飯。
「看吧,她只會越來越喜歡你。」
岳達沒有說什麼,他不好意思說什麼,但也無法隱藏心裡的揚揚得意。因此,吃飯的時候,他盡一切所能對我媽大獻殷勤,又表現得非常自然。
他挺直背,端端正正地坐著,微微低下頭,筷子夾一點飯,優雅地送進嘴裡,而且細嚼慢咽。他平時哪是這個樣子,平時吃飯跟個土匪似的一條腿踏在凳子上,拿著碗,呼嚕呼嚕往嘴巴里扒拉,吃完了直接橫躺在飯桌上睡覺都無所畏懼。
現在他變聰明了,非常優雅,好像這就是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我媽吃完,他還主動奪過我媽的碗去給她盛飯。
「這孩子能幹哪。」我媽朝他笑。
他居然臉紅了!盛完飯過來,他還雙手捧著給我媽。我把筷子抵在嘴邊,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真討人喜歡呢……」
誰知道這個飯桌深似海,還藏著一個更討人喜歡的--「媽媽,我要那個!」小軒指著一盤菜,極其自然地對我媽說。
我和岳達當時都愣了!然後看著我媽充滿母愛地奪過小軒的碗,給他夾了好多菜,再雙手捧著放在小軒桌前。
小軒抱著碗,抓起筷子就像個小狗崽子吧唧吧唧地吃起來。
我媽還關切地問:「好吃么?」
小軒:「好七(吃)!」
這么個活寶,我媽怎麼會不喜歡?就在吃完飯、岳達要回家的時候,我媽還在洗碗,小軒跑到廚房,像個小媳婦似的抱著廚房門,很難過地說:「媽媽,我要走了……」
他用的是「這一別就是永遠」的表情和語氣,我媽居然說:「不哭不哭,明天還來阿姨家吃飯好吧!阿姨最喜歡小軒了。」邊說邊給他擦眼淚。
不能給小孩擦眼淚,他會越哭越凶,尤其是特別依賴媽媽的孩子。因此小軒在被岳達強行拖走的時候,垂死掙扎,就像骨肉分離般哭天喊地不肯走。
「岳達--」我又打開門,朝正在下樓的他喊。
他牢牢抱著哭到虛脫的小軒,抬頭看我。
「我送你吧。」
我媽聞聲趕緊從廚房跑出來,「你別去啦!」
我轉過頭問她:「那你要岳達他們怎麼回去。」
「那你一個人怎麼回來?」她這么問。
「拿個手電筒給我。放心啦,我馬上就回來。」
「別去了。」我媽走過來拽住我,「這么晚了就別出去了。」
「那岳達--」
我話還沒說完,我媽就代我拉上了門。
「你別那麼自私好不好?!岳達再怎麼說也是客,送他是理所當然的!」
我媽兩手在圍裙上擦著,說:「外面黑燈瞎火的,你等下怎麼回來?」
「我一個男孩子有什麼好怕的?」
我媽突然語塞。
「我擔心三靈寺的那些男孩會纏著岳達,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了,岳達還帶著小軒,更……」
「你去能幫到他么?你一個人。」
「當然了,三靈寺那些男孩看見我就和看見瘟神一樣,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怕我什麼,我有這種威力……」
我媽目光直直地盯著我。「靈江,你過來。」她拉著我往沙發上坐,「你好好跟媽媽說,三靈寺的男孩為什麼不和你玩?」
「我怎麼知道!問他們,他們都不說。後來我和岳達他們走得近了,他們更是不理我了,好像我就是三靈寺的叛徒。」
「他們除了說你是『三靈』,還說過你什麼?」
「我不記得了。」
媽媽沉思了一刻,說:「你要問清楚他們。」
「我問過很多次了,他們不理我!有一次我和一個小孩離得很近,我問他,他說他媽媽不讓他和我玩啊。人家都這么說了,那我還有什麼話說?」
「真的?」我媽抬頭茫然地看了我一眼。
就是我媽這樣一個眼神,我突然意識到,或許我並沒有可怕之處,三靈寺的男孩也沒有錯,而是那些大人的教唆。「媽,會不會真是他們的爸媽不讓他們和我玩?」
我媽愣了一下。
「可他們的爸媽為什麼要這樣……」
她站起來,手越加不自在地擦著圍裙,往廚房裡去。
這一天,我第一次聞到地底那團混沌迷霧的氣味,像是冰凍深海的水腥。它們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向地面滲透。
呲--呲--從此,我的人間漸漸沾染凄涼的陰冷,揮散不去的濕氣,開始鑽進我的身體。
我讀的初中--鎮西中學,是個名存實亡的軍校。這么說是因為,它以前確實是所軍校,但後來漸漸演變成輕微軍事化的學校,到了我這一批新生,除了每學期開學和中途一段時間要軍訓、校服是軍綠色軍裝外,就沒有什麼和「軍」沾邊的地方了。
因此我特別羨慕岳達。
岳達自從在雨壇本地的小學畢業後,走了點關系,分到了鎮北中學。沒有軍訓,校服也不是軍裝。
有錢就是好,雖然岳達的爸媽只顧著賺錢,但到了這種時候,它的好處就顯露出來了。比如他上小學時,班主任的丈夫是他爸生意上的熟人,所以他不停地逃學依然不停得三好學生。
這個班主任還要他當班幹部,他不當,班主任為了人情逼著他當了個組長。所以每次我想到這件事,腦海中總會出現他的班主任掐著他的脖子,手持一杯硫酸在他耳邊無比溫柔地說「你他媽給我當」這樣的畫面。
做學生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他說當組長唯一的好處就是每天收組員的作業,自己可以抄。我只是覺得這個班主任真是用心良苦……不過岳達家的勢力確實很鞏固,就算是他的班主任掐著他的脖子說「你他媽給我當班主任」,我也不會太驚訝。
其實,我也有過這樣的待遇……
我爺爺以前是三靈寺子弟小學的書記,我入學的第一天就是他領我去的,當時,班主任看見我都要彎腰弓背。
不過就在我入學的第二天,他退休了……我眼睜睜地看著講台上的班主任「咻」的一聲挺直了腰桿做人。
我穿著軍裝,用能把腸子擠出來的力度系好皮帶,這個是我們面前這個陰陽怪氣的教官教的。他就像個變態殺人狂不帶任何錶情,背著手,沉默地在我們面前不停地來回走。
站在第一排最左邊的女生,不知想起了什麼開心事,突然一個人笑了起來。教官用他警犬般敏銳的小眼睛望向她,她強忍住,渾身抖動。教官走過去,把他那張油黑發亮的臉和那位女生面對面地貼著,他們兩人的臉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厘米,鼻尖差不多是挨在一起的。
「太變態了……」
學生中冒出這樣的細語。教官和女生大眼對小眼紋絲不動,那個女生本來歡樂的心情迅速充滿了憂慮,默默地流下了兩行眼淚。
教官回到我們面前,「叫你們不要笑,你們要笑,叫你們不要笑!」
除了不許笑,還不許東張西望,眼睛瞟一下都不行。第一排最右邊的女生最喜歡東看看西看看,因為站在這很無聊,總是不由自主地望向熱鬧的地方……
在她發現教官朝她走過來時,她迅速站好了。教官又把臉貼上去,紋絲不動。
這個女生堅持得很好,和磐石一般不為所動。
教官突然望向天空,「看,飛機!」
女孩出於本能順著他的手看上去--
「叫你們不要看,你們要看!叫你們不要看……」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就像匹馬快要站著睡著了,而且我們學校的軍訓總是要好長時間,等鄰校的鎮北中學都放學了,我們還在訓。
這時,總可以在樹蔭下的土牆上發現岳達的身影,他拎著書包爬上土牆,就開始欣賞我們軍訓。有時從方隊里認出我,就故意擺出埃及艷後慵懶的卧姿,用手輕輕扇風表示他有多涼快。
從他一個人來參觀到組了個團來圍觀,和他們班的男生一起爬上土牆,用一種幸災樂禍的閑逸刺激我們這群暴曬下的農作物。
有一天,他還帶著小軒爬上土牆。
「你的靈江哥哥在那兒。」岳達指著一個方隊,「能找出來嗎?」
「靈江哥哥在動!」
「嗯?」岳達望過去,看見我正搖晃不穩,像是中暑了。
「靈江哥哥倒下了!」小軒歡快地拍著手。
其實此時的我,只是裝暈……這是為了逃避軍訓必要的手段。
但是不幸的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個隊伍里竟然有六個同道中人,而且我們七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倒下的。
於是就有了這個很奇妙的場景,同一時間,一個整齊的方隊里瞬間少了七顆人頭。教官都驚呆了!
我安靜地倒在地上也感覺到了周邊異常的情況,我微睜開一隻眼,剛好看到對面橫躺著一個女生。這個女生比我裝得更逼真,雙腿極其扭曲擺了一個尿失禁的造型。這時,她也覺察到了什麼,睜開了一隻眼,看見對面倒下的我。
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地點點頭。然後我繼續保持安詳的睡姿,她繼續尿失禁。
當我被抬走的時候,依稀聽見教官還在沖方隊喊:「叫你們不要暈,你們要暈,叫你們不要暈……」
一進醫務室,所有奄奄一息的學生都起死回生了!我們彼此交流心得,然後各自回各自的教室拿起書包回家!
遠遠就看見岳達牽著小軒站在校門口,我邊走過去邊解開皮帶。
「靈江哥哥!」小軒跑過來抱住我的腿。
「你沒事吧?」岳達把我從頭打量到腳,然後仔細觀察我的臉色。
「沒事啊。」
「那你剛剛暈倒……」
「那個你也信啊?沒看到一下倒了七個,哪有這么巧的?」
「你們這個班……」
經過一天的風吹日曬,我脫了軍裝,裡面穿的白色T恤潮乎乎的,淺色很顯皺,加上頭上的汗幹了,頭發亂糟糟地,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棵剛被糟蹋過的小麥苗。我把書包掛在岳達脖子上,把軍帽套在小軒頭上,自己拿著皮帶抽著他們往前走。
軍帽太大,歪歪扭扭地在小軒頭上轉圈,小小的身體這么大一個軍帽,就像個吊兒郎當的軍閥。
「像你……」我不禁嘖嘖搖著頭對岳達說,「太像了!」
「……你們軍訓也搞好晚哦。」
「嗯,不知道搞這個有什麼用,除了把我們曬暈。」
小軒拉住我的手,「媽媽做飯了嗎?」
「小軒!」岳達在一邊嘟囔。
「想我媽媽啦?」我對岳達說,「去我家吃噻。」
「不去了……」
「沒事啊。」我又抬起小軒的手,「小軒餓了嗎?」
小軒撅著嘴點點頭。
「想不想吃?」
「想七!」
在路邊攤上,給小軒買了一個餅,岳達出的錢。我問攤子老闆這是什麼餅?攤子老闆說是芝麻燒餅。餅還在烙的時候,小軒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鐵鍋里的那塊餅,兩只小手不停地拍啊拍。
也就是因為這塊圓餅,我下意識地想起了冬霜的那張臉。聽說姨媽出去辦個什麼事,好幾天都不在家,剩下她一個人在三靈寺。
當我們站在她家樓下,剛好聽見從她家傳來無比洪大的悲情曲,非常磅礴,我的心頓時格外沉重。
「聲音好大啊……」
「嗯……」我對岳達說,「你們在這等我。」
我上了樓,怕她聽不到就重重地敲了門,冬霜把門打開,我看著通體渾圓的她披了個幾公斤重的被子,見是我,又披著這床被子輕快地跑回卧室。
我關上門,走進卧室,看見她撲通往床上一坐,就像個活佛。
「你熱不熱?」
她掖緊了肩上的被子,「還好啊……」
她經常一個人在家,和岳達一樣,但岳達家還有個弟弟。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會把電視的聲音開很大。因為怕黑,睡覺的時候總是把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
「吃飯了沒?」
她搖搖頭。
「去我家吃飯。」
她眼睛一亮。
「走啦,下面還有人等。」
「誰啊?」
「你不認識,岳達和他弟弟。」
「他們在你家吃飯?」
「嗯啊,你也一起來啊。」
「我不去了啦……」
「那你晚上吃什麼?」
她不說話。我又繼續催她。她終於扭了扭桶狀的身子,「好了啦,等他們完了啦--」
我看向電視,那對男女主角正親吻得興高采烈,好像還有準備干別的什麼事的架勢……我走到她家的小客廳朝窗戶下看,岳達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看著蹲在地上玩沙子的小軒。我對冬霜說:「估計還要演半個小時吧。」
「不用,二十多分鍾。」
「……你快看了!」
「知道啦!」
在等她的這個空當,我用她家的電話給自己家打了個電話,要我媽多煮點飯,我媽知道我又要帶人回家了。就在掛電話的時候,冬霜的卧室傳來一陣氣吞山河的大合奏,我覺得整棟樓都快垮了。最高的那個音過後,房間內迅速安靜。
片子劇終。冬霜還在房間不急不慢地卸下肩上的那床被子,我已經往樓下走。

Ⅲ 求蔓殊菲兒《骨瓷》故事

骨瓷
意外的禮物

在第二個結婚周年的紀念日上,明浩收到了從冕山郵寄來的一套骨瓷餐具。郵包沒有落名,但包裹的十分仔細。打開精美的盒子,配套齊全,有杯、碗、盤、碟、勺和帶蓋的小盅。骨瓷特有的奶白色光輝盈盈的在客廳的玻璃茶幾上升起,彷彿水中的明月,清亮的薄釉之中飄浮著酒紅色怒放的玫瑰,真花一般的大小,栩栩如生。明浩拿出一隻茶杯,用左手食指勾住把手,將杯子懸起,右手輕輕的在杯子上叩響,只聽「鐺」的一聲,清越如磬,餘音悠長,裊裊似煙不滅......

骨瓷是從冕山寄來的,那兒是中國僅有的兩個能生產這種瓷器的地方。瓷土中兌入了30%以上的骨灰,燒出來的瓷器色澤如奶,密韌堅實,是國際公認的高檔瓷器。明浩有一個同學在那裡工作,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叫韓蘇平。

記憶里的韓蘇平是那種單薄而清秀的女孩,皮膚和頭發生的很好,像一隻沒有上彩的骨瓷水杯,纖細柔弱,有一種半透明的潔白。明浩那時是理學院大二(1)班的班長,才華橫溢、風流倜儻,也是女生們議論的首席偶像。注意到平凡的韓蘇平完全是因為偶然的一次相遇。在自習樓里,他忽然痴迷於一個女生的側影,那個女孩穿著一件粉紅格子的無袖旗袍,露出線條優美的長頸和纖纖手臂,西下的陽光把她皎潔的皮膚映的白里透紅,像是用一片清醇的山茶花瓣細細裁成。隨後的日子,他早早佔住欣賞她最好的位子,把她細致的五官琢磨的透徹之後,使用他帥哥的優勢和才子的手腕將她追到了手。

「蘇平,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你為什麼還要送這個給我?」明浩嘆了口氣,細細撫摸手中的茶杯,均勻的釉光像當年校園里的月色。女孩抬頭看看他,神情不安而羞澀,她走在他的右邊,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白鹿,細細的頭發被微風吹上他的是手臂,癢絲絲的。

門鈴聲響了起來。王婕回來晚了,明浩責備妻子沒有按時回來一起去定餐的酒店慶賀。但她卻不以為然:「我是總監,要開會,事關上億的大單子,哪裡推的掉?」明浩聽了很生氣:「我還不是公司的副總?但今天是我們結婚的紀念日,請了一下午的假,只等你回來,可你卻連個電話都不打......」 「夠了,要不是我父親一手提攜,你能有今天嗎?至少還要再奮斗十年吧?」王婕又把這句家常話甩了出來,她已經對此習以為常,每次和明浩爭吵,她都會盡快的扔出這句話讓他住嘴認輸。她威風凜凜的斜昵著再次被她說的啞口無言的丈夫,得意一笑,上二樓的更衣室換衣,「我吃過飯了,你自己吃吧。」

明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仰望浮雕調頂的天花板,水晶大吊燈閃爍著迷離的異彩,一切寂靜無聲。

王婕也是學理科的,比明浩低一年級.那個時候長的很漂亮,但是女生們傳說她的美貌是假的,因為她每天都要在臉上撲五層面霜,把那本來生有雀斑發黃的臉色改進的粉雕玉琢.王婕的父親是新近發跡省內資產數一數二的地產公司老總,每個月給她花不完的零用錢,她聰明的把這些錢花在了自己的外表上,用錢堆出的美艷傲視所有清湯掛面的女孩子,也引來了無數為她動心的男孩,但王婕卻沒有因此而變成花花心腸,相反,她是痴情而熱烈的,她愛上的是94理學院的白馬王子--申明浩.

王婕密謀得到他的計劃始於1996年的初夏,那時她作為學校足球拉拉隊的隊長為她理想的男友吶喊加油.英武的明浩像一匹駿馬在球場里馳騁,高大挺拔的身影讓少女時代的她心動不已.但王婕明亮的天空一下就暗淡了,因為中場休息的時候,一個嬌弱如瓷娃娃的女孩走到了他的邊上為他擦汗.剎那間,所有暗戀明浩的女生都像泄氣了的皮球,輕聲嘆息小聲嘀咕.王婕冷笑著發誓:"你算什麼?這世上沒有我和我爸做不到的事.我想要明浩,就一定能得到他!"

難以忘卻的禮物

第二天,明浩帶上那隻瓷杯去公司,秘書小林一看到杯子就眼睛一亮,誇張的說:「哎呀,申總啊,好漂亮的茶杯,不像是一般的瓷器呢!」 「這是骨瓷,用骨粉燒的。」 眼前這個女孩已經跟了他兩年,長發洗腰,頗有那時蘇平的樣子。「骨粉?」 小林笑著說:「怪不得感覺這么溫潤明潔,原來是把生命摻在裡面啊。」 「不是,這是死掉的生命,死了的動物抽下骨頭磨成粉和進泥,封上釉再燒成瓷。」 明浩說。「得經過多少痛苦才能變成骨瓷啊!」 小林說著,嘆了口氣。

生命成為骨瓷,要經歷這么多的痛苦,到了最終,連一點灰燼的痕跡也沒有,到底它是為了什麼?!是被迫,是甘願,是為了變成那永生沉沒的不朽嗎?看起來那樣美麗而脆弱的瓷器,卻因加入了這死去的生命而變的堅強,它是不容易被打碎的,如同她對他的愛。

從大學三年級起,明浩就和他的女朋友在學校附近的小區里租房住了.也許是因為蘇平從小就沒有了父母,由奶奶帶大的她特別珍惜這段感情,把自己看成明浩的准媳婦了,干什麼都勤快,把一室一廳的家收拾的像模像樣.因為沒有陽台,她在有著太陽的星期六下午把洗干凈的衣服和被套涼在天台上,溫暖的風鼓起散發著皂粉清香的被單,吹起她漆黑的長發和小碎花的白裙,吹的她在天台上搖晃起來,好象隨時都會被大風颳走.明浩走上天台,悄悄的從被單後面竄出來,一把抱住她轉起圈來.蘇平快樂的笑起來,在他的懷里扭著身體,用她的小拳頭捶打著他寬大的肩膀:"快放我下去,我轉的頭都暈了,你好壞好壞......"明浩深深凝視著他的女友,溫柔的把唇按了下去,極盡纏綿的吻她,女孩在他的懷里顫抖起來,晶亮的淚珠劃到了他的唇上,有一種請鹹的冰涼。少女的芬芳讓明浩迷失了,他有力的手臂越抱越緊,吻也越來越激烈,直到她在他的懷里喘息。

盛滿清水的骨瓷杯就在明浩的桌子上,小林很聰明,她讓新杯子里裝的是水而不是茶,使那潔凈的乳白不受任何雜色的影響。水清無味,在口中流轉有隱隱微鹹的甘甜,明浩端著杯子,品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他看見蘇平站在天台的邊緣,身後涼在竹竿上大塊的被單被套像海浪般此起彼伏,那香氣是從她蘭葉般的秀法上來的,暖風撩起萬千青絲,拂在她潔白的臉上,他不知為什麼怎麼也看不到她的五官,她的臉像紙一樣的白,像雪一樣的白,像骨一樣的白......

咚咚咚,有敲門聲從門外傳來:"請問申總,可以近來嗎?策劃部的蜜亞灣酒店方案已經做好了."是小林的聲音,明浩的喘息緩了下來,心裡莫名的感到惶恐.

他看到,杯沿半吊著一根濕漉漉的女人的長發,細細的,像是瓷上的裂縫.

這天夜裡,王婕的心情很好,特地做了銀耳枸杞湯,拿一對骨瓷小盅盛著,身著一襲法國蕾絲的透明睡衣穿花拂柳辦的進來,笑盈盈的:"我們好久沒有溫存了?老公?"明浩怔怔的看著妻子端的小盅,鮮艷的玫瑰花苞嬌艷於滴的點綴在圓圓的盅蓋上,像一對潔白少女的□□......

他看到蘇平第一次在他面前裸露身體,美麗晶瑩的少女的□□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一種少年宮了磨砂釉般柔和的光澤.他輕輕的撫摸著她,像握著價值連成的珍寶,略一使勁她就碎掉了.明浩在女友的身上顫抖,兩個人都在發抖,劇烈的可以彼此聽到牙齒的碰撞聲.她在他的懷里是那麼的柔順嬌小,像一隻白色的小鳥,又像一片細致的花瓣,而他,就是主宰她的有力的手掌,他可以捏碎她細小的骨頭和五臟六腑,也可以將她碾壓成芬芳的花汁."遲早有這么一天的,所幸這個人是你......"他聽見她微弱的聲音輕輕的吹進他的耳里,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像添了把火,把他的血都燒沸了......他大力的擁抱著她,渴求的親吻著她,唇上、齒畔、舌際,她芳香的長發像泉水一樣在他的指尖輕輕的流淌著,而她的身體就是水下溫潤的白石,他感到全身都要溺進去,他的頭發、皮膚、肌肉、牙齒、骨骼都要融化在那有著心跳和呼吸的河流裡面,他的身體和靈魂都要銷盡了......

激情過後,王婕在明浩的臂灣里滿足的微笑著,溫情的吻了吻丈夫的嘴唇。

明浩再一次清晰地看見自己過去的女友是在夢里,她在台上跳著一支舞,那是他臨近畢業的時候,參加了美術學院的歡送晚會,蘇平在舞台上像一隻潔白的天鵝,她柔弱無骨的身子束軟緞,映著皎潔的月光。明浩獃獃的望著幻影一樣的女友,彷彿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那裡。月光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慘白,舞台如落了一地的清霜,他的蘇平,是清霜上閃亮的露珠,濕潤而憂傷的,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憂傷,那柔弱而潔白的身體慢慢的像冰在水中化開了,如煙一樣裊裊的散開在落滿清霜的地上,於是面前已經沒有什麼舞台,只是高高的漆黑的枯樹像巨大的幕布環繞著她,漸漸的,長著如利刃一樣尖刺的藤蔓從樹上如泉般的瀉下來,布滿了地面,刺穿了女孩裸著的雙腳。但蘇平卻沒有停止,她還是帶著那絲讓他捉摸不透的笑容跳著、旋轉著,血液星星點點的灑在暗綠色的藤條上,開出一朵一朵的玫瑰花來,她在那裡越轉越快,散開的煙氣也越來越多,最後化成一具沒有血肉的著裙骷髏......忽然,悠揚而低沉的大提琴聲彷彿弦斷了一般塌了高音,音符紛紛散落滿地如珠鏈繩斷,直到再也發不出一聲來。明浩看見那副會跳舞的骨骸一下子停止了,呆立在那兒一動不動,發出奇怪的咯咯聲,崩成潔白如雪的骨粉灑進怒放的玫瑰花叢里。

「直到今天,我才徹底絕望,你居然瞞了我這么久,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等到萬無一失的時候才來找我分手!你為什麼會這么殘忍?!」 訣別時蘇平的哭叫從幽黑的記憶深處里呼嘯而至,一下子撞醒了沉睡的明浩。

掛鍾在牆上卡嚓卡嚓的走著,現在還不到三點鍾,正是黑的像鴉翼的時候,明浩伸手去按台燈卻在半路停住了,王婕輕柔而均勻的呼吸聲在枕畔響著,他不忍擾壓的清夢,只得悄悄下床,在窗檯邊摸索著點燃了一支煙。紅色的亮光與煙草的芳香讓他鎮定了許多。但連日來時時出現的幻覺讓他不禁去回想和蘇平共度的時光,他拋棄了他心愛的女友,並非一次爭吵和數次偶然,而是水滴石穿般的將她凌遲處死。

王婕是為了接近明浩才和蘇平做朋友的,在一次迎新晚會上有幸跟蘇平一組參加了節目。王婕在表演里表現的十分賣力,對領舞的蘇平更是十分熱情,經常在晚上的排練中給蘇平買水和零食,還請她一起到學校食堂的小餐館里去吃飯。有一天晚上下雨,蘇平沒有帶傘,王婕便送她回去,和拿著傘正匆匆出來接蘇平的明浩撞了個滿懷。王婕在昏黃的路燈下向著愣在那裡的明浩嫣然一笑,她精緻的五官在剎那間有一種珍珠般的光彩。

從此,明浩對這個艷麗的女孩一直念念不忘。他剛畢業的時候在一家條件不錯的私營建築公司里實習,其中免不了去拜訪客戶,王婕父親的那家公司正好是明浩公司的最大客戶,明浩得多次到那裡去打交道。趾高氣揚的副總和部門經理都對這個毛頭小夥子不屑一顧,有意無意的在他面前賣弄他們爆發戶的財富與淺薄,指使著無論哪個方面都比他們優秀的年輕人。明浩受氣受苦,十分難奈,甚至有了離開的念頭,但王婕卻使這一切都改變了,這個女孩包含深情的舉手之勞讓兩個公司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明浩是王總千金不一般的朋友,而王總最寵愛的,也只有這么一個獨生女。於是,一直阿諛奉承甲方的人事部經理讓明浩一月連升兩極,公司老總也破天荒的找他談心,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夥子不錯!專業強、有能力、又是一表人才,鵬程萬里啊!」 一開始明浩是以為運氣好,老闆真是伯樂,慧眼識英雄,但後來曉得了其中的原由,他便開始了長達一個小時的對鏡沉思,那充滿活力青春的面容,讓女孩動心的身材和俊美的五官讓他第一次深深的理解到了儀容對於一個光靠雙手打拚的年輕男子的重要,這種微妙的關系和舊時的乘龍快婿有著不謀而合的相似。男人的美比女人的美來的實用,比如女人,好似薄如紙的貝殼,越美反而越脆弱越美反而越會使她們自己招致不幸,但男人是強者,他們的美是鋒利的鋼刃裝在強悍的鐵木槍柄上,可以最快的刺入自己的理想。

王婕當著蘇平的面給明浩算命,她說水平座的男子天生多才多藝,俊美非凡,但卻是女人們的致命傷,他們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可以圓滑的處世,殘忍的攀升,就像他們命中的符號一樣,是一個永遠順水推舟、不會沉沒的瓶子。「那麼,女人對於他們來說又是什麼呢?」 蘇平在邊上發問, 「瓶外的風景啊!」 王婕笑笑 「隨水漂去而已,無心逗留。只有可以把他們帶到彼岸的花才能一直生長在瓶子中。」 明浩在王婕的對面瞪視著她,她的表白在這樣的話語中顯得意味深長,她在他面前揮著柔軟的手,在她的指引下,他的前程即將似錦宏圖、光輝燦爛。

對於艱苦奮斗中的年輕的明浩來說,最有魅力的女人應該是到達目的地最好的動力機。一無所有、單薄而柔弱的蘇平,只不過是窗前曾經的月光,月亮固然美麗,但走路得靠太陽。

玫瑰骨瓷

第二天,明浩到達公司的時候,小林早早的把水斟好,泡了一杯上等的高山玫瑰。枯死的花朵在沸騰的水裡彷彿有了新的生命,綻放著塵封數年的美麗酒釀的醇香也一點點的在明滅的蒸氣中借屍還魂。明浩在玫瑰茶瀲灧的波光中瞥見了舊女友的面影,還是那樣潔白而清瘦,帶著淡淡的憂傷。

韓蘇平是美術學院國畫系的,畢業後並不好找工作,於是便應了學校的推薦去冕山高級瓷廠做美術師,冕山離原來的城市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中間隔著長江黃河,蘇平不願意離開自己的男朋友,便回到家裡和明浩商量。明浩想了想,做了不留女友的決定,「你去吧。」 他平靜的說:「有情不在朝朝暮暮,我會兩個月就過來看你一次的,我們一起努力,再過個兩年就說不定有房子有錢了,那時候我再接你回來。」

蘇平聽信男友的話,到 了瓷廠去簽了兩年的合同,做了美術師。2001年的時候,冕山骨瓷廠曾推出過一系列以大玫瑰為紋樣的餐具,受到了外賓的好評,在國內外的銷量也不錯,一直被作為經典樣子生產至今,美其名曰「玫瑰骨瓷」。那個系列的手工原始件就是韓蘇平的作品。

明浩喝著玫瑰花茶,至今還記得蘇平在他面前繪制「玫瑰骨瓷」的情景,那沒有上釉的素胎細膩溫潤,宛如初磨的象骨,酒紅色的大玫瑰在蘇平的巧手下依次綻放,那麼鮮艷美麗,彷彿是從瓷胎中生出的願望,一直隱含的熱情因她的雙手而復活,那樣的鮮艷,又似血的堆積,被清水一遍遍的洗去,現出花瓣的柔軟與生動。明浩凝視著女友如花瓣的嘴唇,骨瓷似的面孔,那觸手可及的秀色在此時竟有一種類似玉般半透明的質地。他獃獃的凝望著她,幾乎粗暴的將手撫上她的面孔,「輕點,小心弄壞了它。」她撒嬌般的責備,但卻像一隻貓兒一樣靠進 了他的懷里,明浩的心跳的很快,氣息也變重了,她熟悉了他的要求,羞紅了臉,放下畫了一半的杯子,輕輕解開桃紅色珠竄的發結,長長的秀發像貝殼一樣披散在肩膀上,明浩痴迷的聞著蘇平發上的清香,喃喃的說:「好久沒有見到你,真像死過一回,一接觸你的身體,卻好象又復活了。」

他們於是□□,近乎瘋狂的,不留餘地的,明浩在離別數月的女友身上發泄著蓄積已久的慾望,將等待成空空瓷瓶的她再度充滿,她像被卷在浪上的小船一樣尖叫著,□□著,在他如雨般揮出的熱汗之下娩出一隻剛出生的羊羔......她在激情中伸出手來撫摸他的臉和嘴唇,尖尖而細小的指頭扒拉著他的嘴,摳到了他的牙齦,疼的他叫了起來,但那小手並沒有因為這樣而停止,她猛烈的掐著他的舌頭,一雙柔軟的素手變成冰冷,堅硬而細長的骨趾深深插進了他的咽喉......

小林聽的裡面奇怪的聲音,急急推門進去,骨瓷杯子已經翻倒在桌子上,潑了一面的茶水,申總卻彎腰激烈的咳嗽著、干嘔不停。他的臉色慘白如紙,聞訊跑來的職員們都嚇壞了。

「我如花一般的綻放,又如花一般的死去,唯一不能忘記的,是你曾給予我的愛情,如果有可能,我將乞求神靈讓你把我你把我未朽的枯枝可以從花瓣吻到殘端。如果我的怨靈讓你恐懼,請你不要害怕,更不要丟棄我的骨殖,因為,我就是怨恨你,有什麼,還能比的上你儀容的美好,你深吻的溫柔......」

明浩面如死灰的在瓷盒的底層發現了這張粉色信箋,沒有落款,只是一首列印出來的詩。王婕看了卻不以為然,笑道:「我不信邪,都是你自己還藕斷絲連。她也在想念你呢,你都和我結婚三年了,她想做什麼也晚了。你現在也別想什麼,我做些好吃的菜吧,今天晚上部門里的幾個同事要來嘗我的手藝呢。」 明浩沒有說話,他抱著頭在回想,回想與蘇平分手的每一個細節,她的哭喊與尖叫震痛著他的每一處神經。四年前,他在這座城市與王婕私定終身,王婕的父親許以扶搖直上的青雲之路,他依計劃放棄了蘇平,前去冕山與她攤牌。

那一天蘇平在她窄小但干凈的單身公寓里做了一桌好菜款待遠道而來的男友,使勁的給他添飯夾菜,讓他一直難以啟齒,直到洗碗的時候明浩才勉力沉著的說出了「我們分手」四個字。他看到當時的蘇平臉一下子白了,先是扶著碗池,然後就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圍裙被弄的濕透。明浩為了表現出斬丁截鐵的堅決,也不扶她起來,徑直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而蘇平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從低上爬著過來,拉著他的衣服只是哭,不停的噎著氣,眼淚卻流出不少,先是一手抹淚一手逮著,然後就是兩只手都抓著他了,話根本就說不出來,只能不停的搖頭。明浩好說歹說掙不脫,便開始耍賴起來,「你喜歡這件衣服,就給你好了!」他便脫了下來,硬著腸子說:「你不要再粘著我,我們分開的太久、太遠,我現在越來越不相信我們以後還可以在一起,我已經耗不起這樣漫長的等待,我已經不愛你了!」「你胡說,是你要我到這里來工作的,你一直那麼愛我......」蘇平好歹說出一句話來,滿是哭腔,明浩遲疑了一下,慌張起來,他極力剋制著對她還沒有泯滅的感情,掙扎著,他想他不能再心軟了,於是他發狠的說:「你放棄這么好的工作跟我回去能做什麼?難道讓我整天養你?我現在出來沒兩年,自己也養不活,你想累死我,讓我永無出頭之日嗎?」蘇平哆嗦起來,她好象察覺了明浩心中的秘密,紙一樣白的臉像水裡影子一樣晃動著,嘴裡像含著一口滾燙的水,不停的哽咽著,搖著頭,明浩也不管她,拿上東西邁出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明浩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和蘇平之間的分手是很順利的,蘇平起初天天打電話過來,他便換了張卡,蘇平後來又給他發伊妹兒,在□□上留言,他刪的刪,清的清,然後再把家中她遺留的痕跡掃的一干二凈,清清白白的迎王婕入場。倒不是他申明浩絕情到了這地步,而是王總方面實在精明,千金的一生和半壁家產全押到了這個窮小子身上,來不得一點馬虎。

經過將近一年的考察,王總將獨生女兒下嫁給無論家世和財產都配不是上他們的申明浩,很快,明浩被公司任命為總經理助理,再成為年薪二十萬的副總,享受著岳父贈送的空中花園式別墅,平步青雲。

這一天晚上,保姆因為女兒的婚事請假不在家,王婕的同事又過來吃飯。她雖然疑心丈夫的心情但好久沒有試手,興致還是很高。大家吃了飯聊聊天一下子到了十來點鍾,同事們一個個酒足飯飽的離去剩下一大堆的碗筷讓明浩清洗。外面的天已經很黑了,明浩看到膩著油污的骨瓷陡然一驚,他不知道妻子為什麼在自己這樣敏感的情況下還要動用這套餐具,滿池子微溫的水上漂浮著紅的綠的菜餚的殘渣,鮮紅的辣椒油粘著白色的瓷器,明浩一陣惡心,還是勉強著清洗起來。

正在這時,他的耳畔忽然傳來火車的呼嘯聲,由遠及近,來的很快,連輪子的轟鳴聲都聽得見了.明浩覺得奇怪,這是高檔別墅區,附近根本不會有鐵軌通過,哪來的火車啊?但是他清清楚楚的感知了這一切,就在他正前方的窗外,慘淡月下,兩道鋼軌像銀色的彎刀直直的通向他的房子,而黑沉沉巨大的火車迎面沖來,明浩被這詭異的事情驚呆了,他立在窗前的池子邊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穿粉紅色格子長裙的女人在他的面前被火車"嘭"的一聲撞的騰空而起,繼而被巨大的吸力帶入了輪子底部,在一陣撕心裂肺的肢體碾碎聲中,血肉飛濺,鮮紅的血像暴雨一樣從窗外噴射進來,帶著碎成一塊塊的骨頭,掉進明浩那雕著浮浪花邊的黃銅池子.明浩一下子坐在地上,雙手捂住頭慘叫,他從未經歷過這樣恐怖的事情,那個女人像極了這些日子鬼魂般纏繞著他的韓蘇平,他不能自已的發出一聲聲慘烈的哀號,把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王婕也驚動了.

當天晚上,明浩被120送進了醫院,在精神科接受治療,注射了大量的鎮定劑.主治醫生與王婕談及讓明浩精神受損的因由時,王婕的臉色忽然蒼白如紙,抖聲說道:「那個韓蘇平,,會不會已經死了?那套骨瓷一定有問題,我要去一趟冕山!」

她從冕山來

明浩的病情穩定下來之後應醫生和妻子的共同要求繼續住院觀測。這天,穿著蘭色條紋病服的明浩正坐在精神病院住院部樓下的花園涼亭里看報紙,醫生按王婕的意思為他領來了一位客人。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長發披肩,容貌十分清秀,白織錦的唐式風衣胸口有幾朵怒放的紅玫瑰,和骨瓷上紋的一模一樣。「我是冕山骨瓷廠的美術師,A省大學藝術學院染織系96級畢業生羅婷,韓蘇平是我的師姐和同事。」女孩的神情很艱澀,勉強笑著,開門見山的自我介紹。明浩聽了趕忙問道:「你師姐還好嗎?」「她已經死了,2002出的車禍,她走進了鐵軌禁區,被碾成了碎片。我們按照她的遺囑把她的骨頭加工成了骨瓷郵寄給了你。」明浩一身冰冷,他獃獃的望著這個和蘇平共事過的神秘女子,手中的報紙飄落在地上。

原來,自從明浩和蘇平分手以後一直精神恍惚,很快就患上了憂鬱症,她在日記本里繪制了一套精美的玫瑰骨瓷草圖託付給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之後便走上了死路。那時的羅婷年紀小,不懂利害,翻看了蘇平的日記之後才發現其中隱藏著必死的決心,但那時為時已晚,蘇平已經在冕山郊區卧軌自殺。羅婷在日記最後的遺書里讀到蘇平要把自己的骨頭磨粉做瓷的理想,只為了「可以讓不願見她的他,不再愛她的他,還能像過去一樣天天親吻她的身體,觸摸她的骨骸。」羅婷的眼淚打濕了蘇平寫滿愛與絕望的日記,決心幫可憐的師姐完成這個願望,她以遺書徵得蘇平奶奶的同意留下了她的部分骨頭,又用一年的時間完成了這套生死穿盈的作品。但她、王婕與醫生們都想不到的是,這套積滿了蘇平哀怨與愛情的骨瓷居然成了啟動明浩記憶和自責的鑰匙,打開了那扇沉重的門,將他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里,他的某處神經已經被種種幻象徹底毀滅,明浩的來年扭曲著,向上天伸出雙手哭喊著:「蘇平,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負了你啊!」

三個月之後,明浩出院了,回到了王婕的身邊,家中所有白色瓷器全清的一干二凈。王婕像過節一樣歡迎丈夫回來,開車送他上班,但誰也沒有想到,明浩的病在一個星期之後又再度發作,在甲方的談判會上,堂堂的申總看見看見白色瓷杯就完全失常,癱在椅子上抱頭痛哭。

無月的深夜,王婕懷抱著痛苦萬分的丈夫慘淡一笑,對著窗外喃喃的說:「蘇平,你還是把他從我這里帶走了。」

省內建築界青年才俊申明浩染疾離職的消息成為了A省秋季最具爆炸性的新聞,凡是認得他的人們都在議論紛紛,公司里與他競爭的另一個年輕助理卻在酒宴之上再也掩飾不了欣喜若狂的心情,酒後吐真言:「TMD拋棄自己的女人,靠裙帶關系爬上去,牢嗎?可報應的也真快啊!」

但是,深諳蘇平之心的羅婷卻覺得悲哀,這根本不是死去的她的本意。那樣柔弱深愛著他的女子,那樣甘願以死相隨,縱使淚水流盡骨化瓷也痴情不渝的女子,怎麼會忍心讓自己的至愛落到這樣的結局?

我如花一般的綻放,
又如花一般的死去,
唯一不能忘記的,
是你曾給予我的愛情,
如果有可能,我將祈求神靈讓你把我未朽的枯枝可以從花瓣吻到殘端。如果我的怨靈讓你恐懼,請你不要害怕,更不要丟棄我的骨殖,因為,我就是怨恨你,有什麼,還能比的上你儀容的美好,你深吻的溫柔......

Ⅳ 《奈何boss要娶我》里男女主到底有多甜

《奈何boss要娶我》這名字一聽就是濃濃的瑪麗蘇甜膩風格,不需動腦子的沙雕偶像劇,還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套路大禮包。

1、女主得了重症,而男主「恰好」和女主的骨髓配型,女主千方百計要接近男主,擅闖健身房,見到半裸游泳的男主,說他和她的相遇不是偶然,是命中註定。男主不答應,她就說還不如現在就美美地死去,然後跳進了泳池,男主自然要英雄救美啦,男主發現她是假裝溺水,嚇她再不醒就要人工呼吸了,女主馬上捂住了嘴。

2、女主假扮清潔工混入男主的公司大樓、女主當街攔住男主的豪車、女主騙大廈前台小姐說懷了男主的孩子要見男主結果還要排號,哈哈,不愧是演員啊,可是當不了女主也自是有原因的,就是太容易穿幫了!

3、男主答應幫女主了,條件是要女主和他結婚。女主閨蜜分析說男主是同志,想形婚。男主約女主在珠寶展會場見面談婚事,女主順勢就做了男主的女伴,走馬燈試裝了數套華麗禮服,男主給她拍照還給她戴上了昂貴項鏈,而臨出場男主忘了戴領結,就用了女主的黑色蝴蝶發夾做替代。

4、女主遇上前男友和他現女友的挑釁和嘲笑,前男友耍橫要買下女主脖子上的項鏈,結果要5千萬,買不起只好認慫,男主讓狗男女給女主道歉,這樣的解圍和解氣最能虜獲女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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